京东无法突破春晚的边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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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 | 耳令

编辑 | 岐岐


春晚一直是中国人年夜饭里一道不可或缺的大菜。


从1983年至今,已经陪伴了我们39个年头,在千家万户的饭桌前,春晚总是按照熟悉的编排开启狂欢。

 

于是有关春晚的评论也愈发的众说纷纭。

 

有人觉得春晚的节目不好笑了,也有人觉得春晚越来越不接地气,在离央视春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前,甚至不少网友开始对春晚小品进行了“押题”。

 

在一个疑似泄露的小品节目中,一年之中最重大的几个热点:抗疫、催婚、催生、双减等元素,被“不出所料”地混合在了一起。

 

观众对春晚的期待值逐年下滑,与之对应的便是商业价值变得扑朔迷离。

 

回溯春晚的商业化历程,基本与中国经济改革进程走在了相同的频道。某种程度上春晚广告折射出的,正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。

 

从传统企业到互联网企业,跨越几个经济周期之后。

 

前仆后继的商业巨头们,用实际经验告诉人们,对于参与的品牌而言,选择合适的时机与春晚合作,比赢得合作本身更加重要。 


一个舞台,两道盛宴‍

 

央视网在2007年曾经发起过一项投票,评选观众最喜爱的一届春晚。

 

1983年的春晚,以压倒性优势成为中国电视史上最受欢迎的一届春晚,许多年以后,人们依然怀念那一届。

 

没有华丽的布景和道具,侯宝林的即兴表演《戏剧杂谈》,演员姜昆、马季和刘晓庆共同出演的小品,至今许多人都历历在目,包括李谷一的那首《难忘今宵》也是传唱至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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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晚导演袁德旺认为,1983的春晚不过就是几个导演研究之后利用春节做了个晚会而已,当时一切条件都不是最成熟、最专业的。

 

但得益于改革开放后,中国电视机保有量逐渐地上升,好的电视节目极度匮乏,“春节联欢晚会”这个名词也因此应运而生。

 

开局即巅峰的春晚,不仅带来了收视霸主的地位,更打开了商业化的契机。

 

第二年,曾与中央电视台有业务联系的康巴斯钟表,成为了春晚的第一个赞助商。

 

当时厂里一位老员工回忆道:“第一年做广告是拉了一车钟去,大概3000只,抵了广告费,没拿一分钱。换作现在,广告费可了不得。”

 

作家梁左回忆当年的春晚表达过一个观点:“如果说,1983年是春节晚会的一个良好开端,那么,1984年就是春节晚会大获成功的一年了,并从此奠定了春节晚会的崇高地位……”

 

梁左口中的“崇高地位”放到今日来看,至少可以分成两个部分。

 

一方面来自于文化上的成就。

 

时至今日,春晚依然是为数不多,可以将不同阶层的人群与文化无差别地放在一起,展开娱乐、精神交流的舞台。

 

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商业上的成就。

 

在春晚开播至今这三十余年间,我国经济持续保持着高速增长。1983年时我国GDP为6021亿元,到了2021年,我国GDP已经超过100万亿,达到美国的77%。

 

巨大的市场增量,让越来越多商业巨头“觊觎”春晚这个流量金矿。

 

从制造业、酒业、乳品业到互联网平台,站在春晚舞台上的企业,大都能带动某一阶段的社会消费风尚。

 

但随着中国经济实力不断提升,国人的娱乐生活越来越丰富,一些省份的春晚收视逐渐出现了负增长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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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《2017年春晚各省收视率地图》就可以看出,早在几年前,我国每个省市地区的收视率就和当地的经济水平呈现出反比。

 

东三省收视率最高的,超过了80%,广东省收视率最低,不到10%。

 

现在的春晚虽然还能许多人带来欢乐,但大多集中在下沉市场,这部分人群恰好切中了互联网巨头们更重视的领域。

 

在那些动辄上亿用户黏性的头部APP里,春晚成了掘金的流量密码。

 


第五个馒头

给一个饥饿的人吃馒头,吃到第几个才会感到满足?经济学给出的答案是:第一个。

 

假如这个人的饭量恰好是五个馒头,吃第二个、第三个、第四个时的感觉一定不如第一个那么美妙。

 

吃到第五个时,这个馒头很可能就变成了一种负担,这便是微观经济学的基本规律之一:边际效用递减规律。

 

这些年来,许多人想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解释,为什么春晚给人们带来的欢乐越来越少,“边际递减”或许是最恰当的。

 

如今,每年如期而至的春晚,依然是除夕夜的一道硬菜,但守在电视机前的人们,对春晚的期待却越来越少。

 

春晚越办越烂了吗?其实未必。

 

相反,随着节目把关更加严格,舞美更加华丽、电视清晰度的提高,节目组还特意增加了新生代明星的节目,以及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和讽刺。

 

从理论上来说,春晚理应得到越来越多的喝彩,但现实却是相反,越来越精美的春晚,再难获得1983和1984那两届的一般的呼声。

 

“边际递减”告诉我们,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,随着消费者对某种商品消费量的增加,其总的满足程度,即总效用,会以越来越慢的速度增加。

 

而这种效用,不仅指向生理满足程度,同样也可以指向人们消费某种商品时的心理满足程度。

 

在这个阶层裂变、文化大繁荣的新时代,亿万华人的共鸣点也开始裂变。

 

众口难调,手机、电脑、棋牌……每个人手上都多出许多个“馒头”,连普通人手中都多出了一个话筒。

 

春晚的欢乐“效用”逐渐递减。与此同时,对一些品牌而言,春晚也正在变成“第五个馒头”

 

回顾春晚的商业化进程,其峰值大致可以对应到四个时间点。

 

第一个峰值是前文提到的1984年。那一年,伴随着邓公南方讲话,中国开始向商业社会转轨,当年的春晚赞助商,成为了“第一个吃馒头的品牌”。

 

康巴丝钟表厂一边乘着政策的东风,一边受益于曝光量,迅速崛起。在此后10年间,8次被央视选作春节标准报时钟,创下了国内石英钟企业的多个年度纪录。

 

第二个峰值则是从1995年开始,白酒和制药厂成为了“新宠”。当时的央视广告部主任谭希松引入了竞标模式,能够拿出更多真金白银的赞助商,方能成为春晚的“标王”。

 

酒厂和药企成为春晚标王的背后,一面是90年代部分行政机关改组成为事业单位。

 

由于事业单位经费不受限制,“三公”消费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;另一面则是日子越来越红火,老百姓的保健意识逐渐崛起。

 

在遭遇了“秦池风波”和短暂的“药业风云”之后,再也没有酒厂和药企成为春晚的标王。到了2003年,春晚的第三个商业峰值由美的揭开了帷幕。

 

在随后十几年间,美的集团的零点报时冠名权几乎从未旁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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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一阶段里,恰是中国工业突飞猛进的岁月,春晚的黄金营销资源,再度回到实体企业手中,似乎也暗喻了一个世界制造业大国的崛起。

 

2010年,春晚节目因为太多植入式广告而引发舆论声讨,从而不得不进行“瘦身”,这也牵动了春晚的第四个商业峰值:与互联网的深度合作。

 

伴随浩浩荡荡的“互联网+”,2014年,微信支付与春晚迎来了首次合作。

 

小小的红包互动,在短短几小时里,改写了中国移动支付的版图,“偷袭”了支付宝建了八年的“珍珠港”。

 

随后几年,百度、快手、抖音、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入春晚的大门里,这些互联网企业狂洒数10亿红包,企图截获春晚创造的流量和注意力的峰值。

 

但除了腾讯,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赢家。


京东的"吃相"如何?

 

2022年,总算轮到京东登上春晚。

 

这家企业自从2018年明尼苏达事件后,伴随刘强东淡出公众视野一度走向低调。如今拿下春晚这座高地,京东似乎有了沉寂多年再次苏醒的气势。

 

外界最关心的是京东这一次的“吃相”如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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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八年,多个巨头的经验告诉我们,春晚对技术的考验难度,好比攀登一座云计算的珠峰,再加上供应链、物流等基础设施配套的考验,京东需要一次机会来验证自己的能力,向外界“亮剑”。

 

但在百度、快手轮番轰炸之后的第八年,京东进入春晚,依然无法逃开微信支付与支付宝创造的“旧传统”。 

 

在用户数、交易量、业务推广、口碑多重数据的考量下,京东势必要通过加码红包额度吞下“第五个馒头”,但在边际递减的原则下,京东这一局依然无法成为第五个峰值。

 

与真实的留存与转化相对比,春晚的红包向来不算便宜。

 

根据非官方测算,当年春晚节目中植入广告费用在1.2亿左右,但这些都不及如今春晚红包的“零头”。

 

当年阿里不甘示弱,支付宝和淘宝连续成为春晚赞助商,通过集五福等玩法试图激活社交链。到了2018年,更是狂撒十亿,但数次登台,仍难以收复当年失地。

 

2019年,百度以9亿人民币实现了百度APP红包208亿次的互动量,结果仅剩2%的用户留存率遭到诟病。

 

2020年,快手在春晚上花费总成本约有50亿元,当年的净亏损却高达1166亿元。

 

媒体总结了大厂做春晚红包的两个原因,一是业务需要快速扩张,去抢夺更多市场,比如此前的微信支付;

 

二是防守型,面对竞争对手的压力和挑战,被逼无奈,就算再难也要上,比如淘宝和快手。

 

对流量依然十分饥渴的京东,毫无疑问是属于防守型。

 

从拼多多到直播电商再到社区电商,这些年来,新兴的商业模式不断蚕食着京东的流量池。

 

京东也在不断寻求脱困之法。2019年9月,面向下沉市场的京东拼购升级为“京喜”。京东单季度净增用户峰值为2021Q2的3210万,在近七个季度中,大多数时间净增用户都与猫拼有较大差距。

 

对比淘特为阿里零售体系带来的增量,则更能形成对比:2021年前三季度,京东累计新增用户8010万,阿里电商业务累计新增用户8400万。二者在用户基数上差了3亿,净增用户数还被拉开400万差距。

 

拼购京与社交电商都没有顺利地在下沉市场建立优势,而此次拿下春晚红包互动项目,可以看做京东在下沉市场的应对策略。

 

在消费低迷的大环境里,流量的获取和维持成为了问题的最终导向。但当旧范式所带来的用户感受逐年递减,京东在今年春晚的流量留存必然会打下折扣。

 

几个春晚老前辈之所以使用红包的方式,还存在打开社交大门的意图。但就在1月初,京东宣布停止了旗下社交电商平台“东小店”的运营。

 

京东的社交电商折戟,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拿下春晚红包不到十天,难道在腾讯减持京东集团股份之后,京东依然想依靠微信发力社交?

 

回顾互联网巨头走进春晚这些年,至今依然只有腾讯因此而高开高走。

 

在2014年之后,腾讯不仅在银行、理财、征信、保险、证券等多个领域拓展了金融版图,更在高调的蚂蚁金服对面,悄然长成了庞然巨物。

 

而对比其他大厂在春晚的战况和受益,京东在春晚的首次亮相似乎依然充满了挑战和艰险。

 

如何才能避免昙花一现的结局?

 

或许京东真正应该思考的问题是,如何借助春晚的舞台,把这“第五个馒头”的价值属性,尽可能地延伸到用户的日常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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赢得了什么?

 

2016年,在阿里拿下了春晚的红包项目后,蚂蚁金融的樊治铭曾经坦言:“多少钱其实不重要。”

 

春晚的顶流吸金能力从未改变,它能带给互联网大厂们的品牌效应也可观的。但面对难以持续的留存率与转化率,这场豪掷千金的角逐,似乎正在改变事情的本质。

 

有人说,如今的春晚已经变成互联网巨头论资排辈的象征。强者上,弱者下。但这种象征与他们自己的预期似乎并不等同。

 

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春晚是企业的名利场。

 

轰轰烈烈的市场浪潮中,当年因春晚走向商业巅峰的品牌,也在时代的涤荡中逐渐走向了不同的命运分岔路。

 

康巴丝钟表厂被山寨“康巴丝”夺取了商标,最终不得不花90万买回自己;而首届春晚标王孔府家酒,在2019年6月因破产被拍卖;哈药六厂在2013年净利润跌至历史最低点:1.69亿元,大幅削减广告费之后,变成了“消失在春晚的A股神话”;美的开始做起了“工业4.0”的中国样本,结盟阿里,从制造走向智造。

 

从当年的3000万竞标额到现在的40亿红包这些企业就像一闪而过的流行,极少数蜕变成为恒星。

 

今年的京东是否能交出和代价成正比的答卷?或许同样要经过更长的时间,才能算清这笔账。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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